第五十六章:最后一程-《妖女看招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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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们是梅谷六仙,这位姑娘是要去哪儿?”
梅谷六仙?
苏真心中一震,心道这便是灭了戚霞满村的恶人?
在鬼车塔中,徐宴给他讲述的故事里,也提到了梅谷六仙,看来这六人四处作恶,已是凶名远播。
这等恶人最是爱凑热闹,他们听闻老匠所有妖祸,一刻没有耽搁,兴冲冲拾漏来了。
“怎么?小丫头,你是被俺们的凶名吓傻了?”
鹰钩鼻的老人脚踩葫芦,摸着鼓起的肚皮,笑道:“早知道这儿有这么好的货色,刚刚就不吃那个小娘皮了,没留点肚子,等会儿全要便宜你们了。”
“让你吃那么起劲,等会儿你就馋着去吧。”手指间夹着银针的侏儒笑道。
“小丫头,可别怨我们六个围攻你一个啊。”
另一位侏儒拎着两把比他人还要高大的斧头,脚上踩着双大红鞋子,咧嘴笑时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,似能切金劚玉。
他是急性子的人,狞笑一声后,便挥舞巨斧朝苏真冲来。
侏儒发劲横劈的一斧直取腰身,苏真纵跃躲过,脚未落地,那斧头又追击过来,明明是把威风凛凛的大斧,出的招却全是削趾砍足之类的下作招式,苏真身法也快,腾挪闪跃几次后,他找准机会,一脚踩住他的斧身,接力踏步,挥刀砍向他的手腕。
侏儒大惊,一时抽不回斧,干脆弃斧而走,连续几个后空翻回到众人身边。
“大哥们,这妹妹有些辣啊。”侏儒心有余悸。
“辣才好,辣才好嘛,那种哭哭啼啼求饶的骨头软,没嚼劲~”
其余几人兴致却是更浓,他们手舞足蹈着叫道:“六弟你且看好,哥哥去帮你把那斧头夺回来!”
侏儒们一拥而上,各展绝学。
有的祭出葫芦瓶,瓶口喷出的毒雾化作七条浮空的彩蛇,吐着信子朝苏真攻去,有的咻得一下遁入雪中,拱起一条淡淡的雪线,潜行着朝苏真袭来,有的以针为暗器直取要害,还有两人舞着一对宝剑,剑招凌厉,斩得空气锐鸣不止。
苏真一边躲避接踵而来的彩雾毒蛇,一边要小心空气中飞来的银针,那一双宝剑最是难缠,苏真单刀招架,走了几招之后立马有些力不从心。
侏儒们一边打,还一边怪笑不止,对着他评头论足。
“这张小脸蛋长得真是精致,能给十个拇指,这双腿也够劲,能给七个拇指,这胸倒是不够大,只能给个五个拇指。”
“嘻嘻,三哥,这就是你不对了,这般娇小的丫头,胸大了反倒显丑,我看她这般倒是匀称正好,加之容貌奇美,屁股又翘,我能给十个~大哥二哥,你们觉得勒?”
“哼,你们隔雾看能瞧清楚个什么,让我将她衣服挑了,让兄弟们看个明白~”
几人谈到兴起之处,招式舞得更厉,忽有一个侏儒四下打量,问:
“对了,五弟呢,他潜到雪里后怎么没动静了?这是偷看人小姑娘裙底看上瘾啦?”
众人这才发觉,他们擅长伏击的五弟已迟迟没有现身,接着,他们发现,不远处的雪中,竟洇开了一大团的红血。
一名侏儒立刻翻身前去探查,他将手往雪里一抓,揪着五弟的衣领将他从雪中薅了出来,却见五弟心口中刀,已一命呜呼。
侏儒大惊失色:“五弟你怎么了啊?五弟,是谁害的你啊?!!”
他大哭了几声,哭声忽止,其他兄弟大叫着让他小心,可他本人却没察觉到任何危险,等到痛意穿心而过时,他才低头看到了刺来的刀尖。
这个过程里,他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杀气,更别提如何提防。
原来,先前察觉到动静之后,封就立刻潜伏雪中,留苏真作饵,待时出刀。
此刻杀完了一个人,她直接将他的头颅挑在刀尖上,轻轻转悠,用极挑衅的语气问众侏儒:
“这一刀你们愿意给几个拇指?”
侏儒们不答,只哭叫着:“四弟,四弟,你怎也随五弟去了——”
苏真冷眼瞧着他们,道:“盛名之下其实难副,都说梅谷六仙凶狠毒辣,原来只是六个三流高手抱团取暖,靠欺负平民百姓得来的名声,你们也真有脸要。”
“说的极是。”封莞尔,道:“余月,你眼光也越来越毒辣了,一下子就瞧清了对手的水准。”
话虽如此,苏真依旧谨记着那“大蟾蜍”的传闻,虽有优势,仍未掉以轻心。
“妖女住口,休要妄言,你们以卑鄙手段行刺,算什么好姑娘,我定要你们不得好死!!”
侏儒们齐声厉啸,他们虽相貌丑陋,行事歹毒,却真是情同手足,见兄弟被杀,又被嘲笑武功低劣,皆目眦欲裂,叫嚷着要拿她们性命。
封浑不在意,垂下刀刃,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,还道:“你们梅谷六仙要更名为梅谷四怪咯。”
梅谷四怪忍无可忍,一齐攻来。
封有意要让苏真练刀,竟退至一旁,袖手旁观。
苏真抓起一把丹药,放入口中,咀嚼着吞咽。
他绛宫法力不厚,只能暂靠丹药弥补。
最先攻来的是六弟。
这六弟已夺回了斧头,浑身运劲,将那双铁斧朝着苏真甩了过去。
斧头在空中旋转,好似飞脱了车身的轮子。
斧头飞的极快,又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,难以分辨落点,苏真不好闪避,干脆挺刀硬接。
这两斧十分凶猛,虽被他以刀弹去,虎口仍是震得发麻,刚刚接完这一斧头,老大老二的剑便联袂攻来,他们使的是软剑,苏真的刀材质虽更胜一筹,却也无法将其斩断。
这两人口头粗莽,行事疯癫,一双软剑却无比细腻,将以柔克刚展现的淋漓尽致。
苏真边打边退,有力使不畅快,反倒被那两侏儒以剑术近身,再以一双肉掌拍中他越来越不稳的刀身,迫得倒退不止。
苏真以刀支地,稳住身形,对这软剑束手无策之际,忽然看到身旁的雪地里有几道银亮闪光,那是几根斜插雪中的银针,银针寸许长,通体银亮,并未淬毒。
这是另一个侏儒刚刚射来的暗器。
苏真福至心灵,忽地抓起银针,弹指将它射出。
不知为何,这从未用过的银针使得分外顺手。几针激射而出,速度快的难以招架,老大老二又挡又避,一时乱了方寸。
更让他吃惊的是,这针他竟然不需要刻意去驭,它们好似一柄柄纤细飞剑,由着他的念头飞舞,越飞越快。残影拖曳之下,它们宛若轻烟,来去自由,先将那彩雾之蛇刺得难以维系形状,又以纤薄之身,将两柄软剑斗得连连后退。
老大老二哨又精妙的剑法,竟被这几根银针尽数拆破。
这一幕令将那使针的侏儒看呆了,他心道这小姑娘什么来头,纵是他师父再世,也无法将针使到这种地步吧?
“这,十个拇指也不够给的啊。”侏儒喃喃道。
“呸呸呸,少长他人气焰,你别使针了,免得让她夺了去!”老大怒叫道。
苏真也明悟过来。
方才打斗之际,苗母姥姥赠他的丝绸彻底融入了血脉,里面应藏着苗母姥姥的裁缝之术,所以他才能将这针法使得如此神妙。
姥姥将毕生所学都传了他。
苏真使这银针,渐渐使到了随心所欲、浑然忘我的境地,比苦练的刀术还要流畅自如,他独自一人同时战那梅谷四怪,竟丝毫不落下风,狂风愈急,风雪迷目,又听一声惨叫,一个侏儒翻身倒地,喉头中针顷刻毙命。
他们本就大感棘手,如今又倒了同伴,手脚大乱。
“今日之仇,来日必报!”
梅谷怪人们就要撤走。
封终于出手。
她带刀杀入,直如龙游入水,杀得怪人们难以招架,凄叫不止。
“欺人太甚,实在欺人太甚!!今日不让大爷们走,大爷就和你拼出个死活吧!”
侏儒们见封有斩草除根之势,也大发雷霆,还活着的三人背靠着背,头发一根根竖起来,发梢被忽地点着,轰得迎风大亮,他们三就像凑在一起的蜡烛,一同把自己的血和肉当油来烧,他们强忍着痛苦,嘴唇齐动,大念咒语,随后对天空疾呼:
“雲蟾老大,快救救俺们吧,您老再不显灵,有人要将你的干儿子都杀戮一空了啊——”
霎时间。
风雪停止喧嚣,天地骤然安静。
封神色一凛,横刀胸前,如临大敌。
她什么也瞧不见,只看见人烛越烧越旺,冲天火光里有无形的煞气正在凝聚,这三个人蜡一样融化,尸水般的东西从他们身上流淌下来,他们兀自念念有词,脸上再无悲苦。
霎时间,这方圆之内,尸火忷忷,妖氛森森。
苏真能看见。
他的视线被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勾住,向中间聚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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