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02 散不开的雾-《恋爱时差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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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心想着要说的都说完了,接下来总该进入正题了吧。

    结果他接下来问的是:“喝了多少?”

    覃浅拿起桌上的易拉罐,轻轻地晃了晃:“没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这是酒吗?”

    这回是真笑了。他嘴角微微勾起,笑意直达眼底。那双眼睛冷起来时看着薄情又冷漠,若是蕴藏些暖意,真真是勾人魂魄。

    这个人简直是在犯规!

    谁允许你笑了?!

    她知道这是酒吗?她压根儿就没听清他问了什么!

    覃浅只知道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强迫自己移开目光,于是她侧头看向阳台外。除了无边的夜色,还有万家灯火。

    耳边突然发出一阵轻响,是椅子移动的声音。覃浅下意识地回头,只见坐在对面的沈聿已经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她的心倏地一跳。

    在相撞的视线里,他又问:“那你还记得我吗?”

    夜空中,那月亮弯刀似的小小的一轮,嵌在黑沉沉广袤无垠的夜幕里。

    两人对视着,那双眸子幽深似一潭湖水,覃浅觉得自己被困在了里面。

    沈聿笑了:“要想这么久?”

    覃浅愣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,这个人分明在靳羽家见面的那一刻就认出她来了。意识到这一点后,覃浅瞬间清醒,连带着岁月里那些羞耻的回忆一并复苏,仿佛此刻站在这里的依然是那个十八九岁奋力追爱的自己。

    所以,他现在是想打回忆牌吗?

    沈聿还没等到她的回答,那道玻璃门就被人再次推开了,探头进来的人是林铮。

    她有点吃惊地看着阳台上的两个人:“原来你们在这儿啊?”

    两人同时回头,沈聿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,覃浅生怕错过这次从天而降的解围机会。于是她抓起桌上的东西,脚步匆匆地往外走:“我去放瓶子。”

    最主要的是,她不想在这种氛围之下和他谈工作。

    沈聿抬脚跟了上来,说:“一起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林铮见沈聿要走,自然也跟上:“这阳台上好冷呀,我也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客厅里挤满了人,和着酒杯碰撞的声音红男绿女热烈地聊着天。这才是人间该有的声色与烟火气息。

    覃浅放下瓶子,想跟靳辰打声招呼就走人,谁知刚挤出客厅就被拦截了。

    对方异常激动,手上端着的杯子里的酒差点洒出来,问:“小浅妹妹,你还记得我吗?”

    来者是靳辰的哥们儿谢睿,当年靳辰给她辅导作业时,她也一并认识了他。

    覃浅笑着回答:“记得。”

    接下来就是叙旧时刻,谢睿开朗又活泼,很会找话题。两个人之间有问有答,站在客厅的一角倒是聊得十分畅快。

    覃浅背对着沙发的位置,浑然不觉有人站在不远处,目光静静地追寻着她的身影。

    旁人看不出沈聿的情绪变化,但当了三年学妹的林铮还是能捕捉到一点的。她本就觉得沈聿和覃浅之间有点不寻常,这会儿,越发在心底肯定了这种想法。

    所以当谢睿同学拿着扑克牌朝客厅喊有没有人要一起玩的时候,林铮瞥了眼沈聿,立刻举手表示要加入。

    她说的是:“我们可以吗?”

    这个“们”字按站位来说,自然代表的是身旁的沈聿。

    有人在第一时间给面子地应了声,谢睿自然立刻招呼人上桌。在场的没人觉得沈聿会留下来玩牌,甚至连主动开口的林铮都有些怀疑。

    她刚刚是为了试探他和覃浅的关系才脱口而出的,这会儿略有些后悔。

    谁知沈聿竟然真的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最后,想走的覃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坐上了牌桌,并且周围迅速多了几层围观群众,走是不可能的了。

    长餐桌,一边两人,沈聿对面是覃浅,林铮对面是谢睿。林铮是第一次和沈聿坐那么近,还在调整自己的心态和心跳频率。谢睿的眼睛扫过覃浅的手指,没有戴任何饰品也没有戒痕。

    这说明他还有机会!

    所以当沈聿问玩什么的时候,三位牌友中只有覃浅有余力思考这个问题。但她对牌局的玩法认知太有限了,有限到她脑海里只跳得出三个字。

    覃浅:“抽乌龟?”

    沈聿看了她一眼:“好。”

    其余两位牌友许久才反应过来:“……”

    围观人群:“啊?”

    可惜林铮和谢睿都是迁就方,不可能反驳。于是四个成年男女,端正地坐在位子上,正正经经地玩起了抽乌龟这么……包含运气、技术和心理战的扑克牌游戏。

    规规矩矩玩了两局后,群众不答应了,也不知谁吼了一嗓子:“你们这样不行,太养生了。输的人得喝酒啊。”

    有人附和:“也别太多,一杯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女士可以减半。”

    若换了平时,覃浅定然站起身,直接让座:“要不你来?”

    可她刚刚喝了点酒,思路已经偏离了正常范围,正面刚起来连心理建设都不用做,听到最后一句,已经完全被激起了胜负欲。

    怎么着,还看不起人了?

    覃浅转头回击:“要不你们跟着下注?谁输了就一起喝?”说完她又补了一句,“谁也别想逃!”

    覃浅的话砸下去,像是原本还算平静的湖面忽地起了个漂亮的水花,大家赞叹又惊奇。随后大家头脑风暴似的提供了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法。

    原本四个人的“老年养生打牌局”,硬是被起哄着改成了集划拳、下注、猜谜于一体的集体拼酒活动。

    沈聿原本还想拦一拦,谁知对面的人先发制人,超凶地说:“看不起我吗?我很能喝的。”说完发觉这个逻辑不对,又改正道,“不。我很能赢的!”

    沈聿心想,得关照靳辰提前煮好醒酒汤。

    十分钟后,所有人终于商定好了玩法。覃浅脑子一抽,将牌往沈聿面前一放,说:“你这手,洗牌,合适!”

    沈聿: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花式抽乌龟玩到最后,除了靳氏夫妇以外,就只有一个人是清醒的,那个人就是沈聿。

    十点左右,牌局散,众人都喝多了,走路都七扭八歪的。靳氏夫妇忙着联络代驾或是家属。

    沈聿帮着收拾桌面,那边林铮跟覃浅找包和衣服的间隙撞了一下,结果两人点头哈腰地互相道歉,场面着实有些混乱和好笑。

    覃浅原本刚找到外套,结果被这么一撞,外套里的钱包掉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林铮替她捡起来,钱包是短款,没有搭扣和拉链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全家福。也许是喝了酒,又也许是场景太过相似被刺激到了某根神经,使得她脑海深处的记忆被触发了。

    林铮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,然后在原地转了一圈,终于在电视机旁找到沈聿,走过去指着他说:“我想起来了!”

    沈聿转身:“啥?”

    林铮虽然醉眼蒙眬,但一脸肯定地道:“我想起来覃浅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了。”

    沈聿蹙了一下眉,没来得及打断她。

    林铮半眯着眼,继续说:“你的钱包,你的钱包里有一张她的照片,对不对?”

    这个人一副讲出惊天大秘密的架势,还好大家都醉了,没人在意这边的这点动静。这位正主,面对醉鬼,更是冷静异常,冷漠地下判断道:“你喝多了。”

    林醉鬼反驳:“我没有!”

    沈聿不想和她争论,因为和醉鬼辩论毫无意义,却不想转头后恰好对上覃浅的视线。

    沈聿还没来得及说话,覃浅眯了眯眼,伸出一根手指,醉醺醺地下定论:“真相只有一个。你们之间,有一个人在撒谎!”

    林醉鬼附和着点头:“没错!”这事儿可得理清楚了!

    覃浅往前挪了两步,脚下有点飘,扶着墙说:“没关系,我有办法!”

    沈聿差点气笑,正想问一句“你能有什么办法”,结果就听她说:“我有权利看一下你的钱包!”

    沈聿:“……”

    清醒以后的覃浅:你有个屁!

    不过可惜,现在是喝醉了的覃浅,不仅有权利,而且还是个行动派。沈聿都还没反应过来,人就扑上来了。

    沈聿怕她摔着,将人扶住了。但扑上来的人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——找钱包!

    人醉了,行动有些缓慢,手的精准度也欠缺,于是她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,另一只手在他的绒面大衣上划拉了好几下才找到口袋的入口。

    口袋是空的,于是她的手转移目标。她身后的林醉鬼还在指挥:“裤子裤子,你找裤子口袋啊。”

    覃浅倒是听话,还不忘转回头回应一声:“好的,谢谢。”

    沈聿:“……”

    可惜她的手还没碰到裤子,手腕就被抓住了,然后耳边有一个低哑的声音说道:“钱包不在身上。”

    覃浅坚持:“那在哪儿?”

    沈聿无奈地说道:“在家。”

    覃浅点点头,然后说:“那我们回家拿。”

    沈聿:“……”

    靳辰这会儿已经送走了大部分人,终于能顾得上这边了。沈聿冲他说了一句:“我送她回去。”

    覃浅的酒量别人不知道,靳辰是最清楚的。不能让她沾一滴酒,只要沾了,绝对是一口倒的量,不过她总是吹自己能喝一斤。

    今天等他知道的时候,已经拦不住了。

    这会儿谁送覃浅他都不放心,除了沈聿。

    沈聿带着覃浅下楼,走出大厅的时候,冷风扑面而来,吸一口气,凉意直钻肺腑。覃浅伸出去的脚又退了回来,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后躲。

    沈聿把人拉住,单手将大衣脱下,直接披在覃浅的身上。覃浅本能地抓紧了衣襟,把自己牢牢裹紧,整个人瞬间被残余的暖意包裹住。刚刚稍稍被吹醒的头脑瞬间又混沌了过去。

    路边等着的车太多,沈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车牌号。有人经过他们身边,走着八字步,还不忘转身交代覃浅:“找到钱包,通知我。”

    这边也是配合,从大衣里伸出一只手,朝前方比了一个ok的手势!

    站在出租车前,沈聿刚打开车门想把人塞进后座,身前的人一顿,转身质问道:“去哪儿?”

    沈聿扶额:“回家。”

    覃浅歪着头想了一下,问:“回家拿钱包吗?”

    沈聿: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好呀。”说完她自己钻进车里,乖乖坐好,等着司机师傅开车。

   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覃浅还有些蒙,习惯性地盘坐起来,感觉头痛,眼睛还是闭着的。她像个不倒翁一样,往被子上倒下去又坐起来,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结果在她准备倒第三次的时候,一个念头忽地闪过脑海。她打了个激灵,然后睁开了眼。

    床和被子是陌生的,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,大衣挂在对面的衣架上,包放在床头柜上……

    覃浅强迫自己冷静,然后开始努力回忆,这是什么情况?然后记忆点只停留在……抽乌龟?

    她刚准备下床拿手机,想问一下靳辰昨晚是谁送的自己,突然有人敲门,她开口,嗓子有些干涩地喊了一声:“进。”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张绝对不想在此刻看见的脸。

    沈聿手里拿着杯水,看着有些呆愣的她问:“醒了?”

    覃浅不想说话,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她心很乱,问不出“这是哪儿”这句话。她怕得到的答案是酒店,但看这装修风格又不像,于是她更怕听到“我家”这两个字。

    总之,这一切都太超出她的心理承受范围了。

    沈聿将杯子搁在床头柜上说:“蜂蜜水,解酒。”

    “那扇门后是洗手间,牙刷和杯子是全新的。你洗漱好了就可以出来吃早餐了。”

    门被关上,覃浅对自己很无语,整个人往后一仰倒在床上。又一想这床是沈聿的,她立刻弹了起来,然后冲进洗手间洗漱。

    断片断得彻彻底底,但覃浅不死心,用冷水洗了三遍脸,试图用寒冷激发出藏于脑海深处的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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